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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的理智被强迫去选择,此生是要过一份舒适的生活还是扑在热爱的从业上—— 叶芝《选择》

那年新概念,那年榕树下

来源:南方传媒书院

作者:陈安庆(南方传媒书院创始人)

你还记得“榕树下”吗?记得当年的中国第一文学网站吗?这家被誉为影响了一代人的文学网站,在经历了流量流失后,昔日的文学盛景早已不再。

榕树下的故事好像黄粱一梦。如今人们以金钱衡量成败,那个文以载道的年代无法追回。

00后根本不识榕树下,90后关于榕树下似乎只剩下了听说。哪些认真缅怀榕树下的人,大多是80后、70后,对于这些人来讲,榕树下是他们逝去的一段青春,一段珍贵的情愫。韩寒、慕容雪村、宁财神、李寻欢、安妮宝贝、黑可可、李佳贤、邢育森、蔡骏、今何在、郭敬明、阿娜尔古丽、刘小备、三盅、楚惜刀、画龙、韩殇、贾飞、滴呐、左边一度爱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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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榕树下团队到全国高校巡讲,千人会场常被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。

小女生们哭喊着互联网作家名字,比现在的小鲜肉明星火多了!

那一年陈老师在一所大学读中文系,学汉语言文学专业,被誉为才子。那一年陈老师大一就做了校风华文学社的社长,整个社团有近2000多人,要知道整个学校才7000多人,平均每三个体就有一个体是文学爱好者。

那是文学短促火热的鎏金岁月,短暂得像流星。

某一天,有人在微信群内和我讨论榕树下,讨论新概念,忽然勾起一片记忆,对于80后群体来讲,你们还记得小饭、苏德、周嘉宁吗?记得张悦然、颜歌、七堇年、蒋峰、祁又一吗?

作家周嘉宁

横空出世的新概念作文大赛,打破了以前传下来八股文的老腔调。提倡新思维、新表达和真体验的新概念,选出的作品,让大多数人惊呼原来作文还可以这样写啊!

回忆如潮水,奔流到那个青涩的中学时代。1997年“榕树下”网站诞生,属于一代互联网文学青年的集体记忆,就此展开。但在今天,这一切烟消云散。

见惯了蚊子血,白月光就觉得特别金贵。那时候,榕树下论坛讨论气氛,非常好,从精神世界上来讲,是往来无白丁。每一个体都有自己的兴趣的人生,对同一件事件有很好的见解,辩论几乎是唇枪舌剑,但没有一句骂娘的脏话,不像今天到处都是没文化、没素质的互联网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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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些文案,一度是那个时代很纯粹的精神力量。

榕树下,那曾是无数文学青年一开机就要登录的网站。他们每天趴在网站上字斟句酌地码下十几万字的网文,或者痴痴地盼着自己着迷的作者更新。邢育森、韩寒、蔡骏、今何在、慕容雪村、步非烟、沧月、燕垒生、郭敬明、饶雪漫、方世杰……这些从榕树下走出来的作家,至今在中国文坛占领着一席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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榕树下最辉煌时拥有450万注册客户,每日投稿量在5000篇左右。

在榕树下,安妮宝贝因为《告别薇安》《八月未央》《七月与安生》等作品被公众熟知,成为大多数人的青春记忆。路金波离开榕树下之后成立果麦文化,从事出版业。宁财神则成为编剧,写出在电视上重播无数遍的《武林外传》和《龙门镖局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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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朔说:从此后,每一个才子都不会被体制埋没。

二十年前,也是一位文学发烧友,就发现很多和我一样的“文艺青年”都在榕树下以文会友。

因读书与写作结缘,结识天下书友与文友。无数个静夜,轻梳记忆,浅写流年芬芳,美好往事,涌上心头,那是一种温暖的甜美。

文学,日渐衰落式微,走着走着就散了。

就像一位旧美人,穿着旗袍摇曳生姿,

晚风裹着桂花香,老唱片咿咿呀呀转出声响……

旧美人背影远遁,爬行的雨滴,模糊着窗外的景儿。

回忆就像电影,在你眼前闪啊闪。那一时代,新概念写手中,最出名的人要数韩寒了。韩寒阅览积累相当丰沛,佻挞的文笔,锐利的感觉,无不传扬着一种对世俗的不屑,对现状的不满。他的处女作《三重门》,作品主人公的清醒又迷茫,孤僻又高傲,率性又霸道的混合性情,在一定程度上正是自信、自得又自负的作者的自画像。后来他把观察力移向对各种社会文化热点的关注,以博客文案发起或参与各种互联网论战。介入事情多,发表言论杂,社会反响大,使韩寒的影响不限于文学圈子,并具有了畅销书作家、著名赛车手、公共知识分子等各种头衔。小饭的作品里,往往不羁的思想与狂放的文案相随相伴。苏德出道较早,但是文案早熟,文笔轻柔、淡雅,但故事件节往往跌宕而严酷,两不相称的反差之中,表现出她超常的想象力与强劲的把控力,乐于情感的描写,但更长于情感的追问。尹珊珊,曾获第二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,现为中央戏剧学院讲师。尹珊珊在中戏博士毕业后也当了老师。前些年,她一直在给各大杂志写专栏,其中最受追捧的是《女友》的缭乱美人。她什么都敢写,读书、电影、吐槽、自己的男朋友和女朋友、劲爆的明星八卦……尹珊珊结婚了,丈夫是协和医院的医生。张悦然,曾获第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,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讲师,她从年起任教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,并于年9月开设“短篇小说鉴赏”全校选修课。大多数人奇怪她为什么能去大学教书,其实她已经拿到了北京语言大学的博士学位。颜歌,曾获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,前往诺里奇攻读创意写作课程。她不想去做一点损耗自己的事件来为生活买单,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读书和写作。读书读到了博士,写作也一直拿奖。那时候,小女生还喜欢榕树下的安妮宝贝,从安妮宝贝到庆山,20多年过去,她忠于慢慢磨平激烈棱角,和这个现实世界握手言和。当年,她在榕树下的专栏,底色纯黑,文案是灰白,忧郁而颓废,又散发着一丝唯美的气息。那一年,一位17岁少年,他跑到榕树下的办公室,只为看安妮宝贝一眼。追随偶像的脚步,他在榕树下写了很多关于青春之明媚忧伤的文案,这些文案后来被结集出版,书名叫《左手倒影,右手年华》。这位少年,名叫郭敬明。16岁时发表个体第一部长篇小说,江南出了个才女吴瑜,她颜值较高,明星脸,长得美。她自上海师大毕业后,一直默默无闻,有一天她上了江苏卫视的“非诚勿扰”节目,使她声名大振,由此便受邀于各种电视节目,她现在的日常从业,是光线传媒的主持人,但写作仍在努力一再着。吴瑜的既不放弃写小说,也不放弃搞娱乐,反映了80后文学人在对待文学上的新的姿态,新的理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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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榕树下最繁华的时候,王安忆、贾平凹、余华、阿城、王朔、苏童、麦家、邱华栋、马原、陆川……当代文坛的扛鼎人物和互联网文学的年轻新秀们齐聚一堂。

人们以为文学迎来了盛世,但是不久后,榕树下死了。榕树下的老板朱威廉,不愿把榕树下做成一棵纯粹的摇钱树。

他始终乐见榕树下成为文学的乌托邦,在浮躁的商业环境里辟一块净土,但是生存艰难啊!他四处为互联网文学的经济变现做出相应的努力,而探索的过程却又是非常艰难的。

实现文青们的文学理想,其实必需有大量的金钱做支撑。

以网络兴盛的榕树下,终究败给一路狂奔的网络商业。2002年,榕树下创始人朱威廉不得不把网站低价,卖给全球传媒巨头贝塔斯曼,此后又被折价卖给欢乐传媒,文学网站一时风头不再,跌入低谷期。

榕树下的光辉时代,实际上十分短暂。但又足以在一代文青心里,爱一辈子。

应该向一个体致敬!他的名字叫朱威廉。

在榕树下蹒跚起步的时候,他带领们认真看稿,从每一行文案校对到每一个标点;在榕树下有名无利的时候,他愿意消费上百万元购买创作者的文案版权。到了周末,榕树下企业一堆人自觉上班,改标点能改到深夜。

那是真正对文学的热爱啊!多么珍贵啊,珍贵得像女人的处女膜。

2020年8月,这家被称为“华语互联网文学鼻祖”级别的网站,正式关闭了服务器。榕树下死了,享年23岁。

念想没了,心碎。

一代人的文学情愫,都存在那里。这里积累了长长短短的文案、来来往往的回复,青涩而自我,纯情又生动。

榕树下死了,最好的网文时代,已经过去了。榕树下的回忆是难忘的,那是80后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春。文学青年在榕树下窥见了创作自由的天光,摆脱了出版的层层审查,大家可以畅所欲言,表达形式也不必拘泥于以前传下来文学的限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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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、感受、随想,扩展开来则是始于平凡生活、源自真实感受、挥洒浪漫随想。

什么是榕树下?榕树下就是80后文青酩酊大醉时,偶尔回忆起的一缕青烟,一股清流。是如今胡子拉碴的中年油腻大叔,小鲜肉时期青涩生命里的诗与远方。

那时候,文学还留有最后的荣光,只是这一切正渐渐冷寂,白月光变成了蚊子血。

一个时代的倾诉,声音渐低,最后化为滚烫的相思泪。

一代人的文学梦,一代人的青春回忆,最后的最后,风化为灰。

世间已无榕树下。“榕树下”始终坚持“文学是大众的文学”,倡导“生活·感受·随想”,这段白月光,注定难以支撑商业引擎。

那时候的纯文学,通常都是长文案,不论写作和阅览,都需要消费很多价值成本,而且通常能写好文学作品的人,通常都是精英,不会写文案的人,洋洋洒洒几千字似乎不太容易。

《数字化生存》的作者尼葛洛庞帝曾称,精英式的文化新闻垄断,跟中世纪基督教对“圣经”神谕的垄断有某一种相似性,文学是社会精英主导的,草根的微博貌似是嬉皮士文化精神,反主流颠覆中心化控制的化身,像西部牛仔一样闯入,砸烂了精英世界的秩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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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精英化的纯文学不能适应快节奏、碎片化阅览的时代。慢慢地逐渐被微博所取代,也是历史必然,微信公众平台和微博互动性非常好,是新型的社会交往类媒体,博客的衰落首要是陷入了社会交往互动信息表达困境。

榕树下的笨重和古典优雅,也许无法满足今天的微博控疯长的新闻诉求、娱乐诉求、服务诉求。在节奏加快、新闻过剩、世事喧嚣、人心浮躁、功利当头,吃快餐,坐高铁,速配闪婚……人们恨不得把一篇文案缩短成一句话,把一句话压缩为一个字,谁还愿意长篇累牍的看哪些长文和烧脑的多而杂表达。从前的日子慢 。车,马,邮件都慢 ,一生只够爱一个体 。当我们缅怀博客和老人手机时代的记忆残骸时,或许此刻我们确实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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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,人都是希望不动脑子的,人性是贪图安逸,不愿意思考的。碎片化阅览缓解人们的知识焦虑,限于篇幅,所能承载的思想文案短促,你仅仅是——发现了自己不知道什么罢了。

当我们打开微信朋友圈,不断刷新海量新闻,才发现自己越刷越迷惘、虚空。短促的浅阅览导致我们心思涣散、观察力不集中,难于专注,获得知识不成系统,占用了大量时间,却无法达到相应的效果,长此以往,思维惰性形成,失去独立思考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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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现在是一个物质的时代,物质时代里文学和艺术都会小众化。如今的作家,和以前比才华上毫不逊色,缺的还是灵魂的纯粹性。在世俗功利的陷阱前,容易掉进去,出不来好作品,容易轻易放弃文学。

文学的衰落,表明一个民族心灵史和思想史的整体衰落。历史学家钱穆说,一个光明的时代,必先从文学起;一个衰败的时代,也必从文学起。

再说作家,说到作家的创作,有人说很多作家是天才,是天生吃文案这碗饭的。从作家立场来想问题,文学最重要的是文案的讲究,文案的美,文案的精湛,这些都是文案的要求。

是的,天才都拥有与生俱来的才能,独自快速发展,创造出来的作品就是自我快速发展结果的体现,天才也都是勤奋的,作品可能比十个商人的从业还要艰苦,每一次实践的新突破,都不仅仅是为了表面的目的。

谦逊和骄傲并且存于天才心中;说他谦逊是因为其最终目的并不是想和任何人一比高下,就好像他知道其他人对此事也会抱有多此一举的态度似的。

说他骄傲,是因为他真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。根本不关心有没有被人倾听……

固执己见的群众,他们希望天才为流量和世俗妥协;他们看不见天才性格中的这种辩证关系,经常恼怒他的骄傲,不明白骄傲的另一面正是谦虚和谦逊。

如今的大众感觉他们比从前更加无助;有怨恨之心是因为优雅和精致不能和他们三俗起来,但是优雅的精英主义就是不妥协。

精英主义能提供指导首先的条件,是必需有一颗渴求的心,从不会平白无故给你一个超强大脑,公众就是不可理喻地索要灵感和经历,同时希望用金钱和掌声轻易买到手里。

对自我的改变如果没有交付初心,妥协就是一种堕落。

如果你感到孤独,一定是在人群中,因为各个人都是自己最大的秘密,无法与人分享。身为一个体的尊严,是要说明给神看:所谓命运,只是我的光芒所到之处。

如同太阳养育花朵,这太阳只能是你自己。一个体可以得到勇气,可以得到自由,只要你相信,并付诸行动,人就配得上想要的一切。哪些听从内心的人,既不是傲慢,也不是疯狂,他们只是更加诚实,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来完成自己想要的命运,直到骨灰四散飘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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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继续走下去还是退缩,选择危机四伏的生活,还是俗人那种没心没肺的生活?

世俗的功利主义诱惑不断地出现,因不停更新,而不可预见。世界和人仍处在互动关系之中,一个写字的人也借此检验着社会和自己的人生,丰富着阅览者对世界和人的认知。

时至今日,玩文学和不玩文学的我们,可以感慨当年的文学热,可以感谢甚至歌颂,但是必需实事求是,毕竟文学是一门很独特的艺术,有它严格的专业水准,不仅仅靠热闹,不仅仅要批判,也不仅仅是名利。

如今的互联网文学,一地鸡毛,难出经典。趣味取代意味、欲望取代愿望、快感压倒美感、煽动取代感动、技术僭越艺术、从“育人”转向“娱人”。

祸因恶积福缘善庆,凡事皆有因果,很显然,当年文学的十分热闹,与后来的相当冷落,和这个拜金、速食的急功近利时代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盲目逐利、粗制滥造下的ip开发,给文学带来的只能是ip资源和经济资本的浪费,麦克卢汉将媒介杂交的能量视为一种“危险的关系”再贴切不过了。

耐心的回报一定会有,要控制自己撰写方向,并保持持之以恒的耐力的能力。文学终究还是坐冷板凳的人,坐得住的人,才能搞得了的。假如不是真爱,都将是黄粱一梦,想想就好。

互联网狂飙中,谁来雕刻陈旧的时光?

时代远去了,我似乎有点怀念它。也许若干年后,微信时代过去了,我们也会怀念它一样。

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,我们在虚拟世界留下书写痕迹,却又在现实中,无比孤独。

关于一代人文学梦的幻灭,终究是一点疼,一点过期的病症,露出时代,更为新鲜的伤口。

(南方传媒书院创始人陈安庆)

来源:零度新闻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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